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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一光的阴阳两界

2000-09-08 来源:光明日报 程鸿彬 我有话说

邓一光写小说始于80年代,至今已有6部长篇小说问世。创作的勤勉使他在湖北作家群中脱颖而出,而《父亲是个兵》和《我是太阳》则为他赢得了全国性的荣誉。读过《我是太阳》,我不得不承认,邓一光笔下的故事很耐看。他善于将故事作传奇化的处理,《我是太阳》中某些段落酣畅淋漓的描写,不由得让人涌起一股“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”的古典豪情。在这类故事里,活跃着一群孔武有力,粗砺豪放,不乏几分草莽气的男人,他们创造和主宰着这个世界。

与《我是太阳》的至阳至刚相比,《想起草原》可谓至阴至柔。在这部作品中,邓一光继续构建着古老家族和革命历史的宏大叙事,然而它们都是作为背景而存在,他心仪已久的蒙古大草原作为全书的中心意象,象征了人类的自然本性与率直情感。与之对立的则是由权利、财富、道德、秩序等一整套男权符码构建而成的文明社会。假如把后者称之为“阳”,那么前者就是隐伏于集体无意识潜流中的“阴”。关于草原,书中一段段如中古行吟诗般的绚烂描绘,奏出了一曲曲生命的华彩乐章。草原铸就了“我”的小姨梅琴——一个敢爱敢恨、对真情充满痴狂的自然精灵。然而,对人类天性的珍视使她一次又一次堕入悲剧性的命运轮回。她发现爱上四个优秀的男人,有驰骋沙场的革命英雄,有廉洁奉公的政府官员,有才华横溢的抒情诗人,有风流倜傥的京剧演员。然而透过“优秀”,她看到了他们的残忍、放纵、懦弱和自私。对此,她内心所有的哀怨、轻蔑与决绝集中在书中反复提及的一个动作——“扬起下颏”。它是高傲的,犹如一轮高悬于草原夜空中的明月,照亮了世俗生活的委琐与庸碌。人们惊叹她超凡脱俗的天生丽质,然而又满怀嫉妒地对她施以流言和诽谤。她死了,人们在她的亡灵前若有所思,似有所悟——正如王尔德所说的:“我们都生活在下水道里,但仍然有人在仰望星空。”

合上书,我想起北岛的诗句:“我曾多次撒谎/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/一个儿时的诺言/因此,那与孩子的心/不能相容的世界/再也没有饶恕过我。”“儿时的诺言”是一段尘封的记忆,是一个悠远的梦想,是一个古老的神话。在快乐原则与现实原则的较量中,往往以前者的隐遁和后者的斩获而告终。但失败者并不因失败而泯灭,胜利者也最终无法逃避“凯撒之悲”的诅咒——“原来这一切是那么空虚和无聊。”

(程鸿彬:湖北大学文学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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